:“他好像也没有承认这四个人是他杀的。他留在这里,或者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他们准备接应的人是谁。”
燕小山眼睛凝望着远方,没有回答他的话,表情忽然又有些异样。
老者心思缜密,观察细致,立即问:“你在想什么?”
“林盈云肯放过我们,这一点虽然意外,倒也不算特别出奇,因为他毕竟跟富贵王没有什么交情。”
“是的。”
“我奇怪的是,他一向行踪不定,四处云游,为何今晚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怀疑这里面另有蹊跷?”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与我们非亲非故,为何会对我们说出刚才那一番话?”
“或许他眼见我们的困境,突然有感而发?”老者说出这一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儿戏,忍不住又轻轻笑了起来。
燕小山表情依然很严肃:“不是,因为他已经将我们当成了一种人。”
“什么人?”
“死人。”燕小山说:“跟屋子里面一样的死人。”
“只有对着死人,他才会无所忌惮地说出心里面的想法?”
“是的。”
“他已经判定我们此次必然难逃一死?”
“刺杀富贵王,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老者猜测着说:“他刚才欲言又止,可能就是想告诉我们,我们已经是漏网之鱼,再多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
燕小山回答:“很可能,所以他才会劝我们赶快出城。”
“可是他不知道,我们就算明知已经毫无机会,也绝不会就此离开。”
“这里离城门最多只有两里地,你真的不打算离开?“
“是的。”
“为什么?”
“跟你同样的原因。”
“你知道我是什么原因?”
“我当然知道。”
这句话说完,夜色里他的脸孔却仿佛陷进了某种无法形容的忧伤状态。他的脸上前一秒钟还是微笑着的,此刻却充满了忧伤和无奈。
良久,他放慢语速说:“奉令杀人,使命必达,如若违令,以命抵命。”他用淡淡的口气说:“如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说你暂时不想出城,只是因为任务还没完成,你根本不能走。”
他的口气很淡很淡,但他的脸却似乎越来越忧伤。
“林盈云认为我们失手一次,已经绝无再次刺杀富贵王的能耐,我们都是将死之人。”老者说:“但他不知道的是,纵然明知不可为,我们也已经没有回头路。”
——人生本就没有回头路,何况是踏上杀手这个征途,更何况是刺杀威霸西南武林的富贵王?
燕小山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他说:“我实话告诉你,我跟你虽然分属不同的组织,但某些规矩却是完全一样的。”
“奉令杀人,使命必达,如若违令,以命抵命。”燕小山嘴角浮起了一抹讥讽说:“这是你们的规矩?”
“是的,这是我们的规矩,也是你们的规矩。”老者话锋一转说:“想必你也知道,刺杀富贵王这种事,并不是随便哪个人哪个组织就能做到的,够胆接这个单子的组织并不多。”
“不是不多,而是极少。”
老者点头说:“如果说这世上唯有一个杀手组织够胆接这个单子,那这个组织必定就是忠杀堂。”
一提起这个名字,燕小山的脸色便微微变了。
忠杀堂就是当今江湖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管理最为严密又最为臭名昭著的神秘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管理结构和人员配置,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总部和分舵设置在什么地方,组织庞大的人员又驻扎在什么地方办公、居住、生活。
甚至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老大或者真正的控盘人是谁。
所有人只知道,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忠杀堂的人就会在某个适当的时刻,为你杀掉任何一个你指定的目标。当然,前提条件是忠杀堂经过详尽评估和精心计算之后,同意接下你这个订单。
没有人能强迫忠杀堂去杀他们不愿意杀的人,同样只要他们愿意,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脱他们的刺杀。
更妙的是,忠杀堂的业务并不局限于取人性命,还可以根据客户意愿,精准完成各种各样的奇葩需求。例如你只要目标人物的一只左手,那么忠杀堂便会只卸下对方的一只左手,除此之外,绝不会多出任何一个身体部位,也绝不会将手臂的左右方向弄错。
如果你只想割下对方的一双耳朵,那么订单完成之后,你会发现对方就是没有了两只耳朵,而不会突然瞎了一只眼睛,或者脸上多了一道伤疤。
当然,也绝不会让对方还有一只或者半只耳朵残留下来。
甚至,如果是一名幽怨绝望的弃妇,只不过是想将负心郎的一颗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样子和颜色的,那么这名负心郎就只是被人摘掉了一颗心脏而已,其余部位保证依然完好无缺。
只要你报出名字,只要忠杀堂肯接下你这个订单,万里无辞,使命必达,就算这个目标人物是执行者自己的亲爹都一样。
更加可怕的是,这个组织不仅拥有无数出色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