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臭不可闻,有些人散发出来的气味却幽香如兰,有些人的气息泯然众人,有些人的气息却独一无二,令人一嗅之下便久久铭记于心,这其间的差别可谓判若云泥。”
“这个道理我也懂,有些人天生就跟臭虫一样,有些人却无论处于何种境况之下都带着令人愉悦的芳香。”富贵王说:“这就跟某些人一出生便如一摊烂泥令人讨厌,某些人一出生却已如公子一般气质高贵温良如玉一样。
“谢谢大王夸奖。”瞎子微笑着说:“那么再说到这名曾经妄图刺杀我的女杀手,也就是这名妄图刺杀大王的老头,她身上所带有的气息,或者是说经由她的双手所发射出来的银针所带有的气息,便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
虽然轮不到黑衣人插嘴,但他一直竖着耳朵听瞎子和富贵王的对话,他越听越糊涂,简直怀疑这名富贵王接连赞许的瞎子会不会是个神经错乱的疯子。
富贵王却好似越听越觉得有趣,问:“柳公子乃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盲人,心如明镜,才思敏捷,以不明之眼视天下苍生万物为透明,只是,公子当日遇刺之时,也并未见到她真实的样子,要说她的气息独一无二可以,又是如何敢于判断一定是一名女人的?”
瞎子说:“这个我解释不了,我只能说,银针上残留下来的气息,尽管已经寡淡虚弱得快要消失了,我却依然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一种一个臭男人绝不可能有、天下地上任何一种雄性动物就算洒了一吨香水都绝对不可能有、只有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女人身上才会带有的气息。”
他是个极其骄傲之人,好像不太满意富贵王的质疑,不禁连续用了一大段非常绝对又非常夸张的语句来形容这种气息。
“难道一个大男人就绝对不配有这样的气息?”
“绝对不配。”瞎子说:“而且不仅只能女人才会有,还一定只能是这个女人才有。”
“为什么?”
“其实具体到每一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又是不一样的,有的平淡如菊,有的热烈似麝,有的有如空谷幽兰,有的清凉如夏日荷花。但有一种女人却又非常不同,她们会在玫瑰花般迷人的清香中,夹杂着毒蛇蝎子般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气,一种非常危险的血腥气味。奇怪的是,这股危险气息却又一点都不令人憎恶,反而可能让人非常着迷。”
他喃喃说:“一年了,这把银针残留下来的气息,已经经由我的鼻子进入我的血液,进入了我的心脏、我的灵魂,让我食寝无味,连夜里做梦都会梦见。我一直在等着她再次出现,如今终于来了……”
他已经说不清楚了,究竟自己有多迷恋这道银针上的气息,究竟自己苦苦等着她再次出现是为了复仇,还是另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西门先生的师弟黑衣人一直默立在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柳公子所说的危险气息,是不是类似于我们通常所说的杀气?”
“这句话问得好。”姓柳的瞎子说:“确实是有一点点类似于我们通常所说的杀气,但又不是杀气,或者说不完全是杀气。”
他想了再想,才又说:“我只能说,只有一个杀人如麻、冷酷无情而又貌美如花、艳若桃李的女刽子手,才配拥有这种让人又窒息又迷恋的危险气息。假如说这个女人是一朵娇艳无比的玫瑰花,那么银针就是藏在花瓣下面随时都要夺人性命的毒刺,假如说银针是一根伤人无数的玫瑰花刺,那么银针经由这双手触摸之后,所残留下来的香气就是一朵让人爱不释手的玫瑰花。”
黑衣人面色一变,他实在想不到刚才那名手撒银针的老头子,竟然在这名盲人心里面留下了如此深刻而特殊的印记。
富贵王抚掌,颌首说:“花与花刺,并枝而生,若要嗅其香,必先承其刺。公子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柳无双一笑说:“还是大王懂得我的心思。”
富贵王也是一笑说:“这种独一无二的气质确实的万中无一,弥足珍贵,难怪曾经阅遍天下女人香、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四大世家之一柳家传人柳无双柳公子,会对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气息念念不忘。”
这个神情激动品味独特的人,这名刚刚看起来又恶心又下流又卑鄙又无耻的瞎子,如果富贵王不说出来,绝对没有人想到竟然会是名动天下的武林四大世家之一柳家公子,当今柳家唯一的嫡子传人柳无双。
柳无双这些年不断精心培植红衣魔童,不仅赚的钱越来越多,鼻子似乎也越来越灵敏了。
黑衣人尽管还是似懂非懂,但既然富贵王都相信了,他也不敢再有疑问。何况,四大世家之一柳家绝非浪得虚名,柳无双虽然是一名目不能视的瞎子,但那只嗅觉比狗还灵敏十倍的鼻子却无人敢有丝毫质疑。
柳无双的才情和品味,又岂是他们这种久居人下的粗人所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