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雨夜,有人在岁月静好,有人在冒着大雨前行。住在低洼处的村民彻夜不眠,赶着家里的猪和鸡往山上赶。
在西凉村一头猪就是一户人一年最值钱的收入了。
在潮湿阴暗的山洞里,挤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家禽,穷苦人家的小孩耐得苦,跟着长辈在湿冷的山洞过夜也不吵不闹的。
山洞里除了母猪偶尔发出的哼哼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往常村里的几个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能把几十年前发生的八卦都翻出来唠一阵,现在大家都安静地沉默着,为这不知何时停下的雨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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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周起的手机响了,他第一时间按掉了电话,查看自己怀里的人没有醒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回拨电话。
电话只嘟了一声就被接通。
“周老板,这么晚真的打扰了。”
周起开门见山,“什么事?”
“上面那位一直在关注西凉村的情况,过几天会有景安的领导去视察情况,最近的雨下得这么大,工程暂时停了没关系,当地的老百姓被困得没水没粮的,那上面那位也不好交待呀。”啰里吧嗦一大堆,王建合才终于进入正题。
“周老板,还得你帮帮忙,解决一下当地民众的需求,等到景安的领导去体察民情能有个好评,领导满意了,咱上面那位仕途顺了,文件也批得快了你说是不是。”
“王书记。”周起声线冷淡,顿了一下。
王建合也知道这事儿不占理,殷勤地应了一声,“诶诶,你说你说。”
“当初我们谈好了,西凉的工程搞定了就批文件,可没说过还要收拾这种烂摊子。”
“哈哈哈,这不是突发这种意外情况嘛,天公不作美这是谁也不愿意发生的,这个时候就只能拜托周老板了,上面那位也知道咱周老板的能力,全权都交给周老板去处理。”
还别说,当官的还挺会给人戴高帽。
“王书记,一码归一码,西凉村的工程搞定了,到时候文件就得批下来,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办也行,价钱谈拢就行。”
西凉村的人是死是活周起并不关心,只要钱给够什么都好办。
王建合平时收了不少的油水,也是有点家底的人,但是请周起办事价钱不是他能出得起的,他和周起合作多少也打听过周起的事迹,不是舍得下血本的富商都使唤不动周起。
王建合舔着脸笑笑,“周老板,咱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到时候地皮下来了,还少得了我们赚的吗。”
“我也知道让周老板辛苦了,说实话啊,这事儿我要是能办我就自己办了,唉,我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上头催得紧,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你,这事儿要是办不好,上头发火了这文件就批不下来了呀。”
他这一通表面上苦口婆心实际话里话外都带着威胁,软硬兼施。
“呵。”周起若有若无地冒出一声,听起来懒洋洋的,“耍我?”
王建合听着电话里轻蔑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哟,哪敢呀,周老板说笑呢。”
“你应该打听过我之前的事,我也不想惹什么麻烦,和和气气地发财,对你我都好。事情我给办了,你和我说文件批不了。”
他极淡地轻呵一声,后背靠在墙上,下巴微微抬起,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声音像是来自黑暗深处,宛若索命一般地阴戾,“上头那位?我爽了他能待在上头,我不爽了,也能把他送到下面去,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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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听礼撑着下巴看着门口的大雨,天气预报显示这雨要下好几天,幸好他们住的房子建在比较高的位置。
不过这么大的雨也很麻烦,他们家门口的路都被淹了,出行也不方便,这几天的口粮都是吴程行划着小皮艇送过来的。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印象中招弟家的位置也挺高的,也不知道现在招弟怎么样了。
到了第三天,狂躁的暴风雨才终于停歇。
路面上的水还没有完全褪去,村里的大部分人的家都没淹了,做工粗糙的房子经不起雨水的浸泡,倒了一大片,风雨褪去到处都是残败的模样。
一大早,徐听礼是被吵醒的。
“都快点!紧跟上!”
很大的淌水声,徐听礼感觉有一大帮人从门口路过。
她坐起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下床,隔着不隔音的墙听到了周起和一个男人的声音,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周老板,你这要是缺什么随时开口,我马上叫人送过来。”
“客气了。”
“害,小事儿,小事儿。”
徐听礼从门口偷偷看了一眼,哦,是之前和周起一起吃饭的叫什么王书记来的。
“你有什么需要到时候知会我一声就行了,我这几天都在这个村子帮老百姓解决生活上的困难。”王建合小心翼翼地讨好,紧张地和领导打报告似的。
那天晚上被周起挂了电话他整晚都睡不着觉,一个晚上都渗得慌,所以来了西凉村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缓和一下和周起的关系。
帮助西凉村村民恢复生活水平原本是上面交给他的任务,只是他在城里混得顺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