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周柏清玄有无动静?”
水家家仆在朱雀门附近找上蓝昊天,劫住他问道。
蓝昊天回头瞥了眼宫门方向,见无人注意,才开口回答:“有是有,可我还未查清个中缘由。”
“先拣你知道的说!”水家家仆果断道,“若家主大人认为有必要深入调查,自会吩咐旁人去办。”
“也行,倒省了我不少功夫!”蓝昊天抱着胳膊,“那小子前几日去了京郊受灾地,似乎想收买流民做他家佃农。”
“就这些么?”水家家仆诘问一句。
蓝昊天颔首,再抬头,那人已经转身离开,“好好盯着他!”
回至水府,家仆赶紧将此事告知水溟萤。
“京郊蝗灾?”水溟萤复述一遍,眸底闪过一丝阴寒。
“回家主大人,”那家仆弓着身子,谨慎答道:“蓝昊天那小子是这么说的。”
水溟萤轻磕几下指尖,喃喃自语:“看来他是想要调查京郊受灾地区的田产,得想办法敷衍过去才行。”
沉思须臾,倏尔抬手道:“去通知京郊那片庄园的管事,叫他们勿必销毁证据,防止柏清玄捅出漏子来。”
“是,奴才遵命。”
* *
翌日下工,蓝昊天又去了柏府对面的巷子里。约莫等了个把时辰,见柏清玄换了一身月白圆领袍走上马车。
“天都快黑了,他这是要去哪儿?”
蓝昊天顾不得埋怨,赶紧抓了抓满头乱发,跟着马车走出东二大街。
没多久,天就彻底暗下来了。
柏府的马车一路行至西市,蓝昊天跟着他们在一家赌坊前停下脚步。
车帘掀起,柏清玄徐徐走出车厢。蓝昊天见他一脸严肃,心里疑道:“看他这样也不像是要赌博,来这儿干嘛?”
赌坊门口的小厮一见着柏清玄,立刻躬身一揖道:“小的见过柏公子。”
“金老板在这里么?”
“在的,东家在楼上等候公子多时了,还请您随小的这边来。”
那小厮揭开门帘,恭敬伸手请柏清玄入了赌坊。
蓝昊天杵在不远处,徘徊不前。今日出门时光顾着伪装,竟忘了带钱。
“没钱怎么进赌坊?”
他暗骂一句,呆呆望向赌坊大门外挂着的松江棉布门帘。
柏清玄跟着小厮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径直登上前往二楼的阶梯。
“柏公子,这边请!”
来至二楼,小厮带着他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未及叩门,便从屋内传来一道浮浪的声音:“访者需先押下身上贵重物品,足够银两才许入内赌博!”
柏清玄一入屋,便将腰间佩剑卸下,锵一声按在厅堂中央的赌桌上,沉声道:“这个够不够?”
金弈辉双手撑着桌面,抬首冲他调笑:“子玦若以此剑为注,我金某必压上整座赌坊陪玩。”
夜色弥漫,窗棂外传来戊时的钟鼓声。
“你约我来赌坊是为何事?”柏清玄立在赌桌对面,望着金弈辉摆弄骨牌,冷声问道:“不要告诉我只是为了赌博。”
“你还真猜对了!”金弈辉眸光一闪,黠笑道:“夜色正浓,不豪赌一场实在可惜了!”
柏清玄盯了他一眼,顿了顿,“恕不奉陪!”
说完抓起佩剑就要走,金弈辉见他较了真,赶紧起身按住剑鞘,朝屋外唤道:“刚奴,上酒!”
柏清玄不语,眸底深若寒潭,金弈辉冲他笑了笑:“咱们哪次见面不是在赌?先坐下再说,陪我玩一把骨牌行不行?”
“说好一把,不许食言。”
柏清玄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甚舒坦,刚奴端着酒壶进来时,他轻啧一声,道:“我不饮酒,有茶么?”
“嫌弃呀?”金弈辉接过酒壶,闻了闻,摆出一副享受的神情:“这可是上等桂花酿,芬香馥郁,味道清甜。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尝尝么?”
“不嫌弃,”柏清玄看了眼那酒壶,似乎叹了口气:“只是不喜欢。”
金弈辉闻言顿时眼眸一亮,搓手道:“哎哟喂,原来咱们首辅大人不喜饮酒呀!”
“世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我为何不能讨厌饮酒?”
柏清玄说得冷肃,金弈辉看着他,忍不住咧嘴一笑,道:“可以可以,不喜欢便不喜欢,我又不会强人所难。刚奴,再上一壶西湖龙井来!”
趁着等茶水的空隙,金弈辉洗好骨牌,分发给他四枚象牙制的牌子,从容道:“推牌吧!我先来。”
他信手一翻,两枚骨牌露出红白相间的点数,“双鹅!哈哈,子玦你还有机会哟!”
柏清玄并不擅长玩牌,伸手掀开自己的四张牌面,看了一眼点数,不禁唇角一勾。
“长三板凳,比你大。”
“再来!”金弈辉又翻开两张牌身,分别是十二点和二点,叫唤道:“天地牌,看你有没胜算!”
柏清玄不动声色,接着掀开剩下的两只骨牌,平静道:“双天,你输了。”
“哈哈!”
金弈辉放声一笑,恰好刚奴端着食盘进来,便转移话题道:“来来,我陪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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