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律背对着陈古楠,一边擦洗着脸上的污泥,一边等他换衣服。
因着他做了错事心怀愧疚,温律绞尽脑汁地找补,他想了半天,想到了半月后家中准备的螃蟹宴。
要不……就提前拿一些来补偿陈古楠?
想着,他便问:“古楠,我家铺子里最近新备了些螃蟹,要不我们中午就吃螃蟹吧?”
陈古楠本来还气呼呼地等着算账,听见温律这么说,瞬间熄了火气:“好啊好啊,你还算有点良心,那些螃蟹,刚才还夹了我好几下。”
他一脸嫌弃的表情,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这玩意挺贵的,真的没事?”他刚才也是因为顾及到螃蟹的价值才没有报复,现在后知后觉。
温律想起来陈古楠被螃蟹夹了的惊愕反应,不禁抿嘴一笑,也就没解释三人吃的不是水田里的螃蟹。
听到后面一句话,表情惊讶了起来:“你何时在意过这个?我们可是好朋友,我的就是你的。”
陈古楠这才露出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迅速系好腰带,绕到温律面前,大笑着一把搂住了温律的脖子往门外走。温律被他半搂半抱着,走得踉踉跄跄,却也不好拒绝,只好随着陈古楠去了。
昭凌云早就换好了衣服,此刻正坐在池边,看着池子里养的鱼发呆。
听着中午吃螃蟹的消息,昭凌云瞪圆了眼,随后欢呼着蹦了几下,一把搂住温律:“小古板,我愿称你为温公子~公子请我们吃螃蟹喽!”
三人如愿吃到了螃蟹。这个季节的螃蟹还没到肉质最为鲜美,蟹黄最多的时候,单单是那鲜嫩清甜的蟹肉,就已经让陈古楠流连忘返,直呼好吃。昭凌云也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看着一旁的温律教他们怎么吃。
温家每年都会举办家族内的螃蟹宴,大家聚在一起吃一会联络感情,因此他很熟练。
三人这提前吃的螃蟹也是按照螃蟹宴的规矩来的。因着蟹性奇寒,在蒸煮螃蟹时就已经放上了大块的姜,这会再沾上姜汁醋,鲜美无比。
一口咬下,陈古楠明显能感觉到蟹黄充斥在唇齿间,鲜嫩劲爽的蟹肉被细细咀嚼。油而不腻正是对它最好的评价。
凌云寺里伙食清淡,几人不食荤腥久了,看什么荤菜都眼里放光口水直流,更何况是的令人食指大动的螃蟹呢?于是他们学着温律的样子,对着螃蟹敲敲打打,一顿啃咬,将蟹黄蟹肉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螃蟹,三人收拾了堆成山的蟹壳和混乱的战场——主要是陈古楠和温律在充当劳力,昭凌云则坐在一旁消食。
“好撑啊。”昭凌云还在回味着上午的乐趣,现在日头正猛,她说道:“我们下午去哪里玩儿啊,我不想插秧了!好累!”
说着,昭凌云的声音低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偷瞟了一眼温律,有点不好意思。想来插秧的是她,不想来的也是她。
好在温律并没有说什么。他看了眼还在冥思苦想的陈古楠,无奈地摇了摇头,状似无意地提起:“邻家果铺旁有个卖糖画的爷爷,我前些日子还向娘亲打听过那糖画摊子,生意是一如既往得好。”
昭凌云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听到“糖画”二字,昭凌云第一个想到的是话本《侠游》中出现过对糖画的描写:只见那奇人抬手运气,或提,或顿,或放,或收,速度飞快,一气呵成。那糖画便流转开来,出现个女娇娥的模样……
昭凌云咽了咽口水。把激动的目光投向了温律:“温律温律,我们下午就去买糖画吧?我真的特别喜欢糖画……”
主要还是因为能吃!
陈古楠闻言,瞥了一眼昭凌云,揭露事实:“你何止是喜欢糖画啊,你还喜欢蜜麻花,豆芸卷,山药卷,还有那城北的鲜花酥……”
闻言,昭凌云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着手算账:“陈古楠,哪家做师弟的像你那样,什么都不给师姐买?”
陈古楠正想回嘴,刚张口,一句“昭凌云”还没说完,就被温律拉住衣袖,随手掖了掖衣领。做完这一切,他说道:“听小师妹的吧。”
昭凌云满意了,“嘿嘿”地笑着,已经想象到自己吃到“女娇娥”的模样。
温律家的铺子离水田不算远,绕过山脚就是繁华的商业街,酒楼对面就是温律家的米铺。温律嘴里的“糖画摊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摊了。在温家的帮助下,那糖画摊有了铺子,就开在果铺旁边。
铺子虽小,但胜在人多,甜丝丝的糖味挤开人群弥漫开来,勾得昭凌云不断地探着脑袋往铺子里看去。
只见那做糖画的老者眉须皆白,精神矍铄,手下动作灵活,用小圆勺舀起铜桶中的糖稀,以腕力带动糖勺运行,随意挥洒在光洁的板面上。随着糖液缕缕洒下,只消片刻时间,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等形象便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时,再趁热粘上一根竹签,便大功告成。
铺子前的行人们高声喝着彩,纷纷掏出荷包买新做好的糖画,小孩们则举着腾云驾雾的游龙或展翅欲飞的彩凤,对着阳光凝望,一时还舍不得吃。
昭凌云急不可耐地拉着陈古楠往铺子里挤,白色的布鞋被踩了好几下都满不在乎。
很快,昭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