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林停风的话也由不得他不信,就这么来回几句下来,也让陈古楠顾不得什么人情和礼貌,便连忙告辞回去,心烦意乱地翻了半天,偏偏这时,房门一响,让温律靠着门框颇有些意外地挑眉看了看他。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要到晚课时间了,你要和我一起走么?”
陈古楠这般温律还是很高兴的,既然见到了人肯定是要拉到课上去的。
“好,你等我一下。”
陈古楠蓦得惊起满身冷汗,面上却强装了几分镇定,只虚虚勾了下唇,便没有多言。
见此,温律心中也升起几分疑虑,不过也没再多想,只微微颔首,便不再多问,然后率先几步走了出去。陈古楠紧抿着唇,挣扎几番,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他到底心里还是藏不住事,怎么都集中不了精力,每每想起那两本书时都要下意识望眼温律,只不过他自以为隐蔽,温律却早已觉察。
他平时上课走神都是托腮直盯着一个地方,比如门板、桌子、或是慧远法师的脑门,但今日却不同寻常,他一直在暗暗留心着陈古楠的动作。
直到下了晚课,才看到这人松了口气,温律忍不住皱皱眉,当即便开了口。
&34;我瞧着你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发生什么事了?&34;
“没有。”
陈古楠想都不想,直接一口否定,但却又见温律摇了摇头,温声来了句:“我今夜要下山回家,家里有事。”
陈古楠顿时松了口气,几日来难得对他露了个善意的笑,心底一时有些酸涩。
“知道了,你去吧。”
温律翻了翻桌子,找出两个糖果递给他:“前些日子从家里带的,记得你爱吃,晚上风大,别忘了关窗。”
他说了几句觉得不够,又开口道:“别熬夜了,你这几日精神也不好,还有……”
陈古楠有些烦躁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你别唠叨了。”
温律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二人明明都已不是孩子了。便只得无奈的叹口气,随后转身离去。
眼见着温律下了山,陈古楠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便连忙开始翻找起来,好不容易才在柜子底层找到,连气还没喘匀便翻开书,一页页读了下去。
陈古楠悟性极高,没一会儿便闭眼吐纳起来,额间却隐隐冒起了几根青筋。
他当下便痛的轻哼出声,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过不少,可哪次都不似这番,痛的他几欲昏厥。
恍惚间,温律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却带了几分厌恶。
“祸害。”
陈古楠的眼猛得睁开,大口喘着气,狠狠咬了咬舌尖,这才清醒几分,咬着牙继续练了下去。
没成想接下来的进展倒是顺利,真气缓缓流入四肢百骸,偶有凝塞之处传来痛意,但陈古楠都咬着牙忍了下去,再睁眼时,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陈古楠眼底划过几许茫然,抬起手来,掌心虚握几下,几缕阳光落入眼里,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荒谬感。
接下来的日子照旧如此,陈古楠推去了和鹦鹉他们玩闹的时间,过往十几年来都少见他如此勤奋,他每日上完早课后,又要赶去后山练功,且不论新学的道功,就是七星术也是日日苦练,从未落下。
只是实在太痛了。
不只是身子,就连意识都模糊下去,像是在狂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易碎、再找不到片刻的安宁。
夜晚,陈古楠再次被尖叫声惊醒,只得顺手披了件外袍便匆匆赶去,只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藏书阁的书架歪了身子,珍贵的古籍被撕的粉碎,大片大片的纸张七歪八扭地躺在地上,字迹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我就知道…”
小沙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止尽的愤恨。
“你这个灾星!这里谁不知道你日日行踪诡秘,什么时候都躲着我们,现在更是连温律师哥都看不上了,凌云寺不是我们的家吗?怎么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
那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声声泣血,在他忍着剧痛修习功法的一个月后,他的同门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灾星,是白眼狼。
陈古楠心中的怒火霎时被点燃,还不等众人反应,便瞬间冲向那人,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脖颈,下了死手,那人一时挣脱不开,只能用双手拼命捶打着他的手臂,不断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声响吸引了很多人,众人便忙不迭的去告知了长老。
“陈古楠,你疯了!”
“你快放手!要死人了!”
可陈古楠早红了眼,满心只有让他闭嘴这一个念头,再听不得别人的话,电光石火之间,一柄长剑伸来,厚重的剑柄重重打在他手腕处,陈古楠吃痛,瞬间恢复了几分清明,忙松了手,却难以置信般抬起头。
“你打我?”陈古楠意识模糊,嘴却比意识更快。
温律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干巴巴来了句:“我见你那样,自知拦不住你,又怕你一时激动做下错事,一时没了办法。”
可陈古楠心绪翻涌,哪听得进他的话,当下便狠狠甩了手,眼底隐隐泛了几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