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掩人耳目,赖白直言求见晋侯,而非子珩。
甲士向内通报,不多时有侍人走出宫门,引领他前往正殿。
赖白正绞尽脑汁如何见林珩,侍人忽在丹陛下停住。台阶上走下一人,正是头戴布冠的马桂。
“赖大夫,请入殿。”
见马桂,赖白心中一定。他迅速整理衣冠,迈步登上台阶,跨入敞开的殿门。
大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几乎令人透不气来。
晋侯躺在榻上,林珩守在榻边,正着医给晋侯喂药。
晋侯被头疾困扰,面色青白脸颊凹陷,满心怒火却四肢力。黑袍子歪了下头,竟然出音。
“父君想要费氏良药,珩为父君送来,父君为何不悦?”
林珩浅轻言,音温和悦耳,却莫名透出一股冷意。
殿内侍婢噤若寒蝉,胆战心惊地低下头,全都汗不敢出。
医丝毫不受影响,谨慎打开药瓶,倒出粘稠的汁液,以银匙舀动,银白的色泽染上黑斑。
“逆子,敢下毒!”
晋侯头痛欲裂,怒不可遏。他法拔剑,欲唤殿前守卫。哪想守卫早被药倒替换,如今巡逻殿外的全是许放以虎符调入宫内的甲兵。
“父君,珩一片孝心……”
话未来得及说完,破风骤然袭来。林珩退后半步,避开晋侯丟来的玉饰。
一脆响,玉饰落地摔成两半。
“逆子,大逆不道,悖逆不孝,我要杀了!”
面对发狂的晋侯,林珩神情不变,侧头对医道:“着父君服药,每日不断。”
“诺。”
医俯身领命,姿态比恭敬,同侍奉晋侯时一般二。
目睹此情此景,赖白寒毛倒竖。
他心中后悔不迭,正想退出殿门,林珩恰好来,带着意道:“赖大夫。”
赖白身体一僵,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甚至不敢抹额角的冷汗,匆忙叠手行礼:“拜见子。”
“此时入宫有何要事?”林珩迈步走上前,衣袂轻摆,刺绣的花纹流淌金光。
“禀子,确有要事。”
赖白恭敬奉上竹简,程中未晋侯一眼。
林珩一目十行,迅速浏览竹简上的内容。神态没有丝毫变化,似早有所料。
“今明两日拦下,后日起不必。”
他将竹简递回马桂,走近赖白一步。
赖白神经紧绷,下意识后退。被子珩盯着,恍如被猛兽逼近,生命遭遇威胁。
“赖大夫,言而有信,尽忠职守,则赖氏可保,家族血脉安全虞。”
听这番话,赖白的恐慌忽然消退,他镇定心神,叠手再拜:“子放心,仆定会信守承诺。”
话落,他告辞离开正殿。
身后又传来嘶吼,林珩不必回头就晋侯濒临疯狂。
他轻一,侧首道:“父君病重不宜见外人。桂翁,暂留正殿,凡宫外来人尽数拦下。如遇人打探,告我因赖氏发怒,故下达严令。”
“诺。”马桂躬身领命。
林珩走出殿门,恰遇阳光落入回廊。
他上前半步沐浴在光中,手腕探出袖摆,翻掌心,白皙的手指缓慢合拢,似攥住温暖的阳光。
快了,就快了。
洪流席卷而来,烈焰将起,势必火光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