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想,你不仅想打林卫国一顿,你恨不得把屎盆子扣他头上。当年你可比我泼辣,我才算什么,你才是咱们大院名副其实的小辣椒。
“然后结婚之后相夫教子,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凑活他的喜好,听从他母亲的安排,你早就受够了。可是你每天都在劝自己,谁不是这样过的呢?谁又不是这样的一辈子?
“甚至每当你有其他想法的时候,你可能会在半夜听到邻居的争吵声,可能会在隔天看到有人前一天打得头破血流隔一天又和好,还可能身边围绕着一群人全是在努力生儿子,没有儿子这辈子仿佛都活不下去了。
“所以你一遍遍告诉自己,其实生活就这样,自己又凭什么不一样呢?你一遍遍劝自己,去顺从,去听话,去放弃自己,然后牺牲了自己,迎合别人。
“最后你发现,你迎合得太久了,他们都忘了你是一朵霸王花,想在你头上拉屎拉尿。踩着你的底线,叫你弯腰屈服,你忍不了了,回来了,回来了之后又一遍遍地去驯化自己。
“你想想我们小时候,再想想大妞和二妞现在过的日子,你觉得你活着,这样活着,对她们而言有用吗?你驯化自己,别人会替你驯化你的女儿。
“你其实也能猜到一点点不好的未来,也觉得凭你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并不会如何善待你的女儿,你想着你得活着啊,得活着,好歹得撑住,眼睁睁看着。对不对?”
许梦雨不说话,但是她眼中闪动的泪光,恰恰说明,许梦雪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都是她这些年真实的经历和感受。
“看着有个屁用,屁用都没有!”
许梦雪语气陡然严厉,甚至直接爆粗口。
“你看着,难道你现在不是看着?他们有考虑你一分一毫,有把你看在眼里?没有,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泥糊的,软弱可欺,不仅要在你头上拉屎拉尿,还要在你头上,你死了要在你坟头蹦哒,耀武扬威。”
许梦雨麻木的神经动了动,不得不承认,梦雪说的是对的。
即使她活着,她护不住女儿,活着也没用。
还会让她们从小到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软弱可欺,如何被人驯化成一只听话的羔羊。
她们在耳濡目染中,会叛逆反抗,还是会屈服,亦如她一样?
其实没多大疑问。
许梦雨感到一阵阵悲哀,可是,余光瞥见妹妹的脸。
梦雪背着光,而在她眼中,妹妹又像是站在光里,光映在她的脸上,透出她的坚韧与勃发。
她的心底仿佛有一粒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悄无声息扎根,发芽。
像在绝望的废土上长出的一株株苗,又像是枯井边上的枯木逢春,巧遇阳光,竟然泛了青。
她生出一种也许是虚妄的希望,也许是真实的希望。
许梦雪看出许梦雨的变动,放缓了声音,但说出的话更加果决有力,掷地有声:“所以,重要的不是我们活着,而是我们活着创造的地气。”
她试图给许梦雨描绘一个美好的蓝图,但是又担心事实总不能如人所愿,怕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又被现实的无力打败,再一次遭受的打击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许梦雪:“其实就是,当你有了足够的底气,也许我们没法儿去说服那些老顽固们认同你的想法,但起码,我们有了给自己托底的底气,不是吗?
“我们无惧人言,所向披靡,从容地做出选择,也许那些难以改变的人还是那样,什么都没变,但还是有些东西变了的。”
她顿了一下,似调侃道,“起码,对那些人,我们不伺候了就是。”
她的话微微俏皮,不像刚才那么严肃。
说罢,还朝许梦雨眨眨眼。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许梦雨眼中绽放了微弱的笑意,与方才的一团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她道:“叫妈进来吧。”
许梦雪眨眼,疑惑。
许梦雨调侃她:“我的小妹妹长大了,会安慰大姐了。你说得对,其实改变不了什么,我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唯一有的,就是想把林卫国打一顿,用你的话说,就是,出口气,如果能把屎盆子倒在他头上就更好了。”
隔着门,许小弟就听到这个话,立马推开门:“这个我来,我拿手。别说打一顿,我让他栽茅坑里,吃粪喝尿,竟然敢欺负我大姐!”
许梦雨望着生气勃勃的许小弟,眼圈再次发热。不过,这次她没流泪。
她回来家,哭得够多的了。
她不想再哭了。
其实,在她而言,她真的很累了,也觉得这狗屁的生活真没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舍不下女儿们,如果不是想到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早就一口闷下藏起来的农药。
她没有。
她选择了活着。
那也许,可以试试梦雪说的,起码不这么窝囊。
她本也不是多爱受委屈的性子,只是当年哪见过林卫国那样厚脸皮的追求者,恨不得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护着。
其实想想,赖自己。
有些事早在结婚前就初见端倪。
仅有的几回相见,她婆婆便话里话外是催他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