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其实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
因此一开始,她没有特别的什么反应,以为只是碰到了赵斐身上。
只是当她不经意地看向赵斐的时候,发现赵斐的目光有点奇怪。
他的眸光深邃,深深盯着陆湘,好似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眉宇微微蹙起,像是很难受,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陆湘疑惑地看着他,手上下意识的着了力。
也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她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
电光火石的刹那,陆湘终于明白了赵斐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
她虽然没有看过没有碰过,可她在敬事房里待了那么久,跟后宫小主们讲解了那么久,那玩意她在书里看过无数次,敬事房里那几尊欢喜佛身上的她也碰过了无数次。
只是那欢喜佛冷冰冰的,跟眼前这有温度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
这是真的,这是赵斐的。
“碰够了没有?”
赵斐的声音终于将陆湘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猛然一凛,手上的劲儿又大了几分。
他身上的寝衣是最细软的丝绸做的,又软又贴身,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因此陆湘的感觉特别真切。
赵斐如玉的面庞狠狠一抽,整个表情变得杀气腾腾,与此同时哼出了声音。
“我……”陆湘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只是眼前的尴尬,绝对不是几句话可以缓解的。
陆湘只觉得脸庞越来越烫,她猛然一松手,捂着脸就往外跑了。
砰——
今日,陈锦是第二回听到殿门被人用力拉开的声音了。
长禧宫素来清静,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大家都是轻手轻脚的。
这么重的开门声音,不用说,肯定是又陆姑姑出门了。
陈锦抱着看戏的心情抬起头,果真看见陆湘从里头出来,正预备问有什么吩咐,陆湘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急匆匆地朝外头跑去,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
“陈公公,这是出什么事了?”夏晚也觉得奇怪,好奇问道。
陈锦不答话,不咸不淡地看了夏晚一眼,夏晚赶紧低下头。
“我进去瞧瞧主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你看着点火,今夜热水不能断。”
“陈公公,奴婢晓得了。”
陈锦飞快地起了身。
夏晚好奇,陈锦也好奇,白天是十全大补鸡汤,他倒要瞧瞧他们俩晚上又要搞出什么花样。
进了内殿,抬眼就看见赵斐捂着鼻子坐在那里。
又流鼻血了?
下午那会儿是流得勤,可是都已经一个时辰没流鼻血了,怎么又流起来了。
陈锦转身去拿了湿帕子,走过去替赵斐擦脸,替他往鼻子里塞好绸布。
“她走了?”因着堵了鼻子,赵斐说话瓮声瓮气的。
“跑了。”陈锦道。
赵斐突然笑出了声,一边笑还一边摇头。
陈锦有些无奈,陆姑姑方才跑得那样急,总不至于是因为见着主子流鼻血被吓跑了吧?
罢了,主子的事,他管不起,也没法管。
他蹲了下去,将榻边的竹篓子拿出去清理。
内殿里又只剩下赵斐一个人。
他其实没有那么自在。
她跑得快,倒是在他这里烧了一把火。
赵斐有些难受,心里想的全是陆湘和他在一起的情景。
有的是陆湘扶着他的手。陆湘的手很纤细,虽然跟脸色一样黄黄的,握在手里却很软糯,很好握,抓着了就不想松开。
有的是他贴着陆湘的耳朵说话。陆湘的耳朵形状很好看,不大,不小,既不招风,也不贴脸,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那天的雨太大,若不是那雨,他应当能记得她耳朵的味道。
许许多多陆湘的画面汇集到一处,就像许许多多的溪水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最终汇集成了一条大河,奔腾着流向大海。
赵斐终于松了口气。
“主子,药熬好了。”陈锦又在外头叩了叩门框。
“进来吧。”
陈锦捧着托盘进来,伺候着赵斐喝药,等他喝完,又给喂了一碗清水。
等到赵斐擦了嘴,陈锦方才退下。
“站住。”
陈锦捧着托盘站定。
赵斐抬眼看着他,眉宇间尽是讥讽,却不说话。
“主子。”陈锦躬身站在一旁,“奴婢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主子只管责罚便是。只是奴婢愚笨,不知哪里做错了。”
赵斐脸上的讥讽更甚:“不知?”
“奴婢确实不知,能否请主子明示,叫奴婢死个明白?”
当真是越来越嘴硬了。
赵斐道:“那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下午,敬事房来人的时候,你出去是怎么传话的?”
原来是算这笔账。
陈锦道:“奴婢出去教底下人说,主子今日不停流鼻血,出恭频繁,一个时辰出了四次恭。”
赵斐抓起旁边的汤婆子朝陈锦砸去。
砰地一声,汤婆子狠狠砸在陈锦的脚边,倒是没有砸中他,只是这汤婆子是铜制的,这么一砸,整个摔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