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祎成的印象里简佚是“逃离”了现代社会,而不仅仅是“脱离”,前者更加强调他这是一种主动的选择,甚至是一种体面的决定,在离开之前还会安顿好自己养的宠物。
“您何必要说‘对不起’呢?”姜祎成忍不住说道,“我在见到您本人之前,就知道您不‘正常’了。我想对您而言,您也不觉得所谓的‘正常’就是正确的吧。”
“正确……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是真正正确的。”简佚轻声说道,“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不正常——我其实是想变得正常的,这对您来说会不会有点儿奇怪?”
“奇怪是有一点儿,可那也只是刻板印象罢了。”姜祎成承认道,而后相当郑重——而且她也确实提前考虑过了——地说道:“您想知道两年前发生的事儿,想要再见到卡谢文明的朋友,我都可以尝试去帮您。”
只要他能先配合一下儿,让她还完二百亿的债。还完债之后虽然还是被掺和到地府的派系斗争,但那时候她也就摆脱了经济犯的嫌疑,相对而言不再这么束手束脚了。
“为什么呢?”简佚问出了一个很符合正常人逻辑的问题,“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我跟您一样也是‘公元人’,理论知识还是不缺乏的。对您来说我能有多大的吸引力呢,值得您为我做这些事情?”
“我想帮您当然不止是为了您本人。”姜祎成避重就轻地承认了一部分,“卡谢文明但凡是稍微了解就知道那是必须进行保护的。而两年前的事儿么——您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在两年前破产了的。在您身上发生过的事儿,目前看来也有可能跟让我破产的原因有关,相比于帮助您,我反而得感谢您给我提供了新的线索。”
紧接着,她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又对简佚安抚道:“不过您怎么就觉得,如果是单纯为了您本人,就不值得别人帮您做这些事儿呢?”
简佚没有抬头,使得姜祎成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略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和收紧的手臂来看,类似的话话对于脱离了现代人类社会的探险家而言也并非毫无作用。
这让姜祎成略微感到有些愧疚,弄得好像她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似的。可实际上至少在姜祎成自己看来,为另一个人类个体做出这样的帮助行为,和所谓的性吸引力也没有多大关系。就像简佚的那些卡谢朋友一样,帮助他们口中的“至纯”并不是出于跟动物本能有关的原因啊。
过了一会儿——可能得有超过五分钟——简佚才又有些遮掩地轻声说道:“谢谢您。”
姜祎成原本都心理建设完毕了,给自己重复说她跟简佚发生不可描述关系只是简单而错误的安抚行为,然而被他这句道谢又说回了愧疚的边缘。
她暗暗觉得自己应该跟简佚坦白,她来找他的目的不是把他当成可以结交的朋友,而只是为完成一个价值二百亿带利息的项目——为了二百亿这么大的数额,恐怕太阳系文明99.9%的人都可以做得比她更绝,暂时放弃一切为人处世的原则把简佚哄高兴了。可是她又想到,假如她在这时候坦白,就意味着所有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毕竟为了二百亿来跟他交朋友还说得过去,但是明明是有求于他却在他发病的时候诱导他发生了不可描述关系,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过于过分。
在这个时候,对于还钱的渴望还是压制住了姜祎成的良心。她装作心安理得地接收了这句“谢谢”,而后转过头隔着碎发在简佚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儿。
“我应该谢谢您。”姜祎成温和地说出了也算是她心里话的内容,“没有您的话,我们谁也不会知道还有蓝珀这样一颗神奇的行星,更不可能见识到卡谢文明。我说这个也不只是因为您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而是因为能融入到卡谢社会当中的,大概也只有像您这样的人了。”
“无论如何,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会尽力帮您,同样也是在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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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我国198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当前办理强奸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答》中提到:“明知妇女是精神病患者或者痴呆者(程度严重的)而与其发生性行为的,不管犯罪分子采取什么手段,都应以强啊奸罪论处。与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在未发病期间发生性行为,妇女本人同意的,不构成强啊奸罪。”但需要注意的是,该文件强调的是患者不具有性自卫能力,而对于本篇中带引号的“精神病人”前文已提到其并没有器质性病变(即没有医学意义上的精神病),推测并不认为属于一般人认为的不具有性自卫能力的范畴。例如普遍认为健康的成年人具有性自卫能力,如果该名成年人因受教育程度等原因限制缺乏自卫意识,则并不能因此反推到与之发生关系属于强啊奸。由此也要提醒,法律是可以保护普通公民的权益,但并不意味着个人可以完全放松指望发生任何事情都有机械降神来拯救自己;何况法律本身也是意识形态而非真理。
②fMRI:功能性磁共振成象(ging),通过磁共振造影观察大脑皮层血流变化,由此侧面反应神经元的区域性兴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