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不可描述之前,姜祎成还有点儿抱着“把简佚骗到地府之后就没她事儿了”的想法,那么在经历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她的良心的重量稍微增加了一些,足以压倒对于稍微参与地府派系斗争的担忧了。何况本身她也已经被地府高层认为是参加了祁旻那一派的,至少季连就这么觉得,而且看起来他跟他对象的母亲并不在同一派当中。
这其实有点儿诡异,一家人都能分属两派?或许在地球时代的历史上并不罕见,但考虑到祁旻可是其中一派的领袖人物,她的家人跟她持反对立场,确实是非常奇怪的现象。
不过这些事儿是明确不能告诉简佚的。在不可描述过之后,姜祎成安静地和他在一起躺了一会儿,谈论了一些关于“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话题之后,她才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准备暂时告别这里。
今天大约是没有机会再对简佚说“蓝珀”虚拟旅游项目的事情了,而且现在姜祎成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祁旻。首先是告知她卡谢文明的存在,即是地府的高层很有可能早就知道了,姜祎成觉得她也应该去表明自己的态度;其次就是问简佚在并不是“精神病人”的状态下也被星际开发集团的高层顾问下手了的事情,倘若是这样,那么那些高层顾问多半儿是用了除高剂量清神剂之外的手段,而且他们的动机那可就不是想要找治疗“精神病人”的方法那么简单了。
并不是姜祎成想要报复舒钰离开她,而正是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在乎舒钰,所以格外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堪称罪恶的动机。原本她是觉得——可以说是一厢情愿吧——舒钰他们在“精神病人”身上做非法实验,也只是为了找到治疗的有效手段,只是因为注定无法通过伦理审查而采取了违法的方式。他们造成的对那些探险家们的伤害,可以说是预料之外的,因此在姜祎成的观念里尚且可以被理解甚至是原谅。
但如果舒钰当时追求的不是治疗方法,而是折磨一个原本已经从“精神病”里康复出来的探险家,那么姜祎成对她的印象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她所恐惧的,因此她必须要知道真相。
“我要先回去了。”姜祎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面对着简佚相当坦荡地说道,“您两年前的事儿,我要去问问知情者。您也知道,这种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是——”简佚有些犹豫地把说了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可能有人会报复……那些人——很可怕。”
“不会的,我到地府去问,那些不法分子有本事在地府监听么?”姜祎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又为了合适地表达亲近,顺带地把手往上伸过去,理了理他额头和鬓角的碎发,“而且我要问的是地府的CTO,如果这都能被查出来遭到报复,那地府高层的内鬼也藏得太深了。”
“您要去问祁老师?她真的会关注这些么……”简佚的反应却让姜祎成有些惊讶——她今天惊讶的次数未免太多了,“类脑体公司的‘老三位’都是做结构管理的,跟人有关的事情,大概还是问季先生比较可靠。”
“您是说……季连?”姜祎成确认道。
“是啊,模因监管所是从原先的管理部划分出来的。”简佚认真地解释道,“虽然模因监管所是模块化分组,有很多负责人,但季先生是应对内部反馈最迅速的——或者说,是唯一会无差别回复所有反馈信息的负责人。之前类脑体公司内部的各种问题,都是他的模块负责处理的。”
听起来倒是意料之中地认真负责,只是季连在类脑体公司内部的“声望”比祁旻要高,还是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姜祎成并不认可祁旻的人品,但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重用姻亲关系人士的领导,更不像是会给自己不喜欢的亲戚放权的人。
“我认识他……”姜祎成思考了一下儿该怎么形容,最终还是直白地说道,“他已经亲自警告过我了,让我不要管地府的这些事情。”
“警告?您是参与到什么事情里了?我从来没听说过季先生会警告别人,毕竟您也不是模因监管所的职工。”简佚有些诧异地说道,“当然这是之前的情况了,不过从季先生的岗位来讲,他亲自去警告现实世界的人,还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姜祎成总觉得他的意思是,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网红,还不至于让地府高层的大人物“屈尊”去警告。
不过简佚随后又安慰她道:“不过也没关系,Meme是非常公正的,即使要跟季先生对着干……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后果。”
这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事儿。姜祎成之前没想过跟季连对着干会有什么后果,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除了法律上的后果之外,她可能还得防着地府高层整她。
“瞧您这么说的,我都有点儿怕了。”姜祎成半开玩笑地说道,“但是有些事儿是必须得弄清楚的——对了,您听说过地府的派系斗争么?”
“派系?”简佚的反应显然是表现出他对此并不了解,甚至很可能这个词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类似于苏修大清洗之类的历史事件——并不奇怪,地球时代的研发员很多都是些只会专注于自己眼前工作的极客。
“呃,那些也没什么。”姜祎成没有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