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出火炉的火苗在空气中抖动,孔兴胸前垂落下来的头发几次与火苗擦肩而过,差一点就要烧着。
漠云站在旁边看着不经捏了一把冷汗,这要是烧着起来,孔兴就可要秃顶了,想到孔兴如此小气,不肯将牦牛毯送给他,心里就有些气愤,他咬牙切齿地诅骂道:
“哼,叫你睡,烧死你活该,活该。”
他转身就要离开,没走几步他又后悔,他懊恼地回过头看着熟睡的孔兴感觉于心不忍,他跺了一下脚,还是回到孔兴身边,他拍了一下孔兴的肩膀打算将他叫醒。
可是孔兴睡得实在太沉,并没有被拍醒,漠云心急推了一把孔兴,只见孔兴的身体直挺挺低往左边倒去,眼看就要跟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漠云顾不得多想,迅速做出反应。
一个箭步向前,漠云整个人倾倒在孔兴左侧,孔兴倒下去的时候刚才压在漠云身上,缓解了他摔倒的趋势,孔兴只是轻微弹了一下,斜靠在漠云身上继续睡觉,眼睛闭合,神态安然。
“死猪,睡死你。”漠云见孔兴并没有醒过来,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嘀咕几句。
孔兴身长八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现在他整个人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漠云身上,漠云力气虽大,但现在这么被孔兴压着,手臂蜷缩在身下使不上气力。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漠云用手顶了几下身上的孔兴,“喂,起床了,醒醒。”
孔兴睡得正香,发出香甜的呼噜声,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平日里孔兴从来不会如此沉睡,想必今日必定是万分劳累,漠云听着那有节律的呼噜声竟然默默生出一丝怜悯,当大将军果然辛苦。
他不再蛮横地将孔兴弄醒,而是蹑手蹑脚地慢慢移动身体,他用手臂拱着孔兴的脑袋防止他掉落,整个人一点一点地向外移动。
终于他成功地逃出孔兴的压制,他的手臂还小心翼翼低托着孔兴的脑袋,他抓了一个枕头放在地上,慢慢地将孔兴的脑袋放在软垫上,孔兴整个人侧躺在地上,身上的牦牛毯滑落下来。
漠云有些心动,他伸手想拿走牦牛毯,手刚要碰到牦牛毯的时候,手底下的孔兴咳嗽一声,蜷缩起双脚将牦牛毯裹得更紧,想要抽走恐怕只能叫醒孔兴。
做贼心虚的漠云缩回手,挠了挠后脑勺,左看右看半天也找不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拿走牦牛毯的办法,只好作罢,他站起来扫兴的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不放心折返回来,孔兴睡得离火炉近,万一他翻身的时候碰着火炉烧到自己是麻烦了,他费了大好的劲才将笨重的火炉往旁边挪开一段距离。
“这下安全了。”漠云拍拍手,满意地哼着小曲离开,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地板上,原本应该熟睡的男人睁开眼睛,皎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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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冬天,扎兰城外的慕容军营其中的一个军帐里暖意浓浓,正中央的一个火炉里柴火烧得正旺,旁边围坐着三个男人。
慕容漠云想起一件事情,“你忘记了,前几天刚入冬的时候,天气突然转凉我没带够棉被,向你借你的宝贝牦牛毯子,你不同意还把我轰出去,你忘记了?”
孔兴恍然大悟:“对对对,有这件事情,你小子几次跑到我军帐里偷毯子都被我发现,怎么现在还想打我毯子的主意?”
漠云讪笑,“不敢,不敢,您孔大少爷的东西,我哪敢染指呢,我可不想挨军棍。”
“哼,还记得就好。”孔兴道。
“不过啊,某个傻大个可不这么想,你看他胆多大,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您看他把您家的宝贝糟蹋成什么样,哎呦喂,老心疼喽。”漠云幸灾乐祸。
顺着漠云的目光,孔兴终于注意到墙角有一块乌漆抹黑的东西,周围还淌着一块水渍,孔兴走过去弯下腰仔细观察地上的黑东西,他思虑,“这玩意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再哪里见过?刚才漠云说什么来着?”
孔兴猛得一拍大腿,“对了,是我的牦牛毯,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他伸手想去触碰地上已经不成形的牦牛毯,怎么也下不去收,弯腰的时候他甚至还闻到从上面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咳咳咳”孔兴捂着鼻子退后好几步,“怎么回事?我的牦牛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干得臭死我了。”
“臭?怎么会臭?”肇事者丝毫没有认罪的自觉,他刚才只不过是披了一下他又没有掉茅房里,怎么会臭,许秀好奇地走过去,拎起地上的牦牛毯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嗅。
“咦,太恶心了。”许秀嫌弃低一把将手里的牦牛毯丢在地上,躲得远远,身怕自己也沾染到。
“什么破毛毯,这么臭,亏我刚才还裹在身上,咦,太恶心了,谁家的毛毯臭成这样还敢拿出来盖,穷疯了吧。”许秀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自顾自的在那里抱怨。
“天怎么黑了?”许秀感觉眼前一片阴影,周围的空气透着冷意,他下意识地聚拢衣服,脚旁边出现一双鹿靴,许秀顺着靴子慢慢抬起头来,撞进一双阴森可怕的眼睛里。
孔兴环眼怒目,凶神恶煞低紧盯着他,眼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问道:“许秀,我的牦牛毯是你弄成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