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耻的东西,吃原配的用原配的,还这样欺压原配唯一的女儿!”
“不要脸!”
“吃相难看!”
“喂狗狗还知道乞怜摇尾,姜威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不配为人!”
大理寺外的百姓群情激愤,振臂高呼着禽兽弗如这样的字眼,入目皆是一张张怒目圆睁的脸。
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声音,躺在藤屉上的姜威似乎被一把把看不见的剔骨刀剜进肉里,狠狠搅动,刺骨的痛叫他恨不得把头砸在地上转移痛觉。
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那些人讽刺,讥笑,轻蔑或唾弃的眼神针一样扎进血肉里,他觉得好难堪,好想逃——
可他后腰以下的部位根本不得动弹!
可恨呐!
姜威紧咬着牙关,甚至能听见牙冠挤压在一起的‘咯吱’声,身下的两只手也紧紧抓着藤屉两边的棍子,恨不得将它捏碎,捏成齑粉。
云启功,云申澜,云家的贱人出现了,他们出现了!
一家子虚伪的贱人,说什么不屑功名利禄,视金钱如粪土?
真要如此,云申澜下场什么春闱,云棠君留什么嫁妆单子?
当初说好的不分你我,现在又要云家人来上京落井下石,怎么,是以为他姜威已经到了人人可欺的地步了?
放屁!
他姜威就算是贬了官,那也是五品的爵位,岂是云家这对没有功名的父子能比的?
他满眼戾气的瞪着身旁这对父子,奋力抬头的模样让他表情狰狞。
云启功和云申澜却视而不见。
邬平都觉得他丢朝官的脸,于是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姜威,你可认罪!”
“自古以来只有女子被犯错被休才不能拿回嫁妆,云氏棠君又无过错,还替你生下了一个女儿,如今这个女儿还因你而死,你没有理由霸占云氏的嫁妆不放!”
“本官现在就命你,原数归还云氏的嫁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该怎么办!
都不用审的,只要云家拿的出当年的嫁妆单子就能判了,更何况姜威本就罪行累累,臭名远扬!
姜威最好老老实实照着办,把嫁妆还了等这阵风头一过,往后的日子还过得下去。
可他要是不还……
“放屁!”
姜威怒声大骂,脸上的表情因为咬着一股劲而扭曲:“一派胡言,那是我姜家的东西,我堂堂靖安侯,那都是我应得的东西,你们云家无功无名,能攀上我是你们云家三生有幸!”
“还有姜寒烟这个小贱人,她不得好死!”
“她明明被雪儿摁进了水里,却生生活了这么久,她死就死了,还要害得老子家犬不宁,她就是个妖孽,是来报复我姜家的祸害!”
“我要,我要掘她的坟,砸她的碑,碎她的骨头镇她的阴灵,要她这个祸害妖孽永世不得超生——”
他叫嚣着,谩骂着,云家的威名早已经不屑一顾。
虽然被圣上廷杖,被连降两级,可送他回来,给他送药的人却是太子背后,余家的掌权人余海明!
攀上了余家这根高枝,连功名都没有的云家算什么东西?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
只见云启功一记耳光扇在姜威脸上。
他儒雅的脸被滔天的愤怒覆盖:“恬不知耻的畜生!”
“云家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样污蔑我的亲生妹妹和你的亲生女儿?”
棠君和姜寒烟都死了!
姜威却还要用这种恶毒阴狠到极致的言语来将她们咒骂。
愤怒过后是心痛和彻骨的懊悔,他不禁想到,若是自己当初态度强硬一点,嫡亲的妹妹是不是就不会嫁给这个人渣,是不是就不会死?
还有那个才刚刚及笄,他连一面都没见过的外甥女!
死了,都死了,只余两具红颜枯骨!
痛彻心扉的情绪叫他红了眼,举人的斯文被他抛在脑后,他撸起袖子:“我今天就替我死去的妹妹和外甥女,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砂锅大的拳头劈头盖脸的砸在姜威身上!
“拉开他,快拉开他!”
邬平手忙脚乱的拍着惊堂木喊道,心里却为云启功呐喊助威。
打死这姜威才好,他作大理寺少卿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姜威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堂上的衙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上司的心思?
接着拉架的势头,好几个衙役不是补上一脚就是给上一拳,三番两次,‘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云启功拉开。
“放肆!”
邬平佯怒:“这里是大理寺,休得胡闹!”
你没吃饭吗,这么点力气,没看见姜威都没破皮?
余怒未消,却找回理智的云启功脸上闪过一道懊恼,十多年过去,他竟然还是做不到对姜威心平气和。
他正了正衣冠,拱着手道:“鄙人失礼了,让大人见笑。”
邬平随意的挥挥手:“下次不许再犯!”
别说云启功,就是他都想下去给姜威两拳。
不过言归正传,赶紧把案子判了,不然又要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