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莺抬眸细细打量着她,只见高高的发髻旁点缀着精致的珠钗,左侧别着一朵与她年龄不太相符的粉色绒花,那绒花之下,她的右眼角边隐约可见一颗鲜艳的红痣。
这枚增添了几分柔媚的红痣,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那过于稚嫩的绒花,赋予她一种独特的魅力,难怪她略施小计,就能让魏栩那个少年对她言听计从。
魏知莺轻轻勾了勾手指,韩悦悦未加多想,俯身靠近,不料魏知莺却趁机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找韩姑姑确实与童汐有关,至于母亲的发簪,是你自己言语不慎透露出来的,我只是顺势将此事解决罢了。”
“关于童汐的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之所以责罚她,正是因为她动了你姐姐的物品。”
韩悦悦侧过脸,试图摆脱与魏知莺的对峙。
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眼中却蕴藏着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令她不由自主地避开那道锋利的视线。
“韩姑姑因童汐取用了娘亲的物品而惩罚她,那么婶婶未经娘亲同意,擅自处理其财物,是否也应该受到相同的责罚呢?”
魏知莺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童汐是由娘亲从萧家带回来的,负责管理娘亲的私人物品,即使发簪在她那里被发现,也不能断言就是她所偷。说不定,那是娘亲授意她去拿的。婶婶在自行处理之前,可曾询问过娘亲的意见?”
“这……”
韩悦悦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问题让她难以应答,毕竟最初惩罚童汐,还有别的缘由。
“婶婶可未曾提及啊!既然如此,我再问一句,婶婶是如何得知童汐偷了娘亲的东西呢?婶婶住在祖母院中,怎会无缘无故跑去娘亲那边,而且恰好娘亲又不在场。”
魏知莺眨着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莫非,婶婶在寻找父亲的时候,正好撞见童汐在娘亲房间行窃?但据我所知,父亲和娘亲的居所与库房是分离的。那么,婶婶去娘亲的库房有何目的呢?”
“我……”
“婶婶无言以对了吧,因为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要教训童汐,甚至提前准备好了责打的板子。并且在板子上做了手脚……婶婶心思如此细腻,刑部知不知道呢?或许你更适合去刑部任职才是。”
韩悦悦气得脸色苍白,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能怒目瞪着这个言辞犀利的小姑娘。
“婶婶之所以这样对待童汐,是因为误信了那些衣物是娘亲派人送往杨将军府的监狱,于是便将这笔账算在了娘亲的头上。婶婶不敢直接对抗娘亲,便拿娘亲身边的人来出气,无辜的童汐就这样成了牺牲品。”
魏知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她的情绪变得沉重起来。
“可惜,婶婶惩罚错了对象,那些衣物其实是父亲订购的。”
魏知莺递过来一张收据,日期赫然便是他们前往春醉楼的那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她对着魏栩轻声细语地抱怨,说自己归家之日却无新衣添彩,魏栩听后便在城中颇负盛名的成衣坊预订了一套华服。
然而,琐碎繁杂之事接踵而至,那套本应成为惊喜的衣物竟被她彻底遗忘在了脑后。
然而,这些精心定制的衣物为何会出现在杨将军府的地牢之中?
更让人费解的是,订衣收据怎会落入魏知莺的手中,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辛。
“那些衣物原是送往咱们下榻客栈的路上遭人半路截走的。”
魏知莺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件,那是一枚令牌,属于齐顺王府的特有标识,上面刻着复杂的图腾,显得颇为神秘:“这是成衣坊的小厮冒险从行刺之人身上夺回的证物。”
韩悦悦的目光闪烁,作为齐顺王一脉之人,她自然深知这枚令牌的分量与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老太爷曾经不经意间透露,令她苦不堪言的奇痒散,正是那曾经用于对付魏映蓉的毒药,而那毒,源自齐顺王在西岭暗布的眼线。
如此一来,是否意味着齐顺王让她中毒,其实是想置她于死地?
不对,更深层次的思考让她的想法动摇。
这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她别因一时的自私将胡家的隐秘公之于众。
幸亏她没有一时冲动吐露半个字,对方才会设局让人顶替罪责,助她脱离这团乱麻般的困境。
意识到这一点,韩悦悦的手心不禁渗出汗珠,紧握令牌的手轻微颤抖,心中的恐惧如藤蔓般蔓延。
“韩姑姑,看样子你不仅认得此令牌,对于其主人似乎也有几分了解?”
魏知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不,我真的不了解,我只是……心有余悸。”
韩悦悦的脚步微微后撤,眼神中的恐慌难以掩饰:“外面都在传胡家风雨飘摇,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冲着胡家来的,我不过是不幸被卷入其中的一个无辜者。”
“这样说来,韩姑姑等于间接承认了些什么。”
魏知莺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力度之大使她感到一阵生疼:“承认是因为杨将军府的风波,故意刁难了童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