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他死。
死虽然可怕,但孙之獬总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否则即便死也是死不瞑目。
“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我刚才就说了,我与你没有任何仇怨。”刘寒喝了口茶水后道。
“但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跟你有仇怨,扬州城内的冤魂跟你有仇怨,嘉定、江阴以及所有因为你的剃发令而惨遭鞑子蹂躏的冤魂,都与你有仇怨,我刘寒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去原谅你?就因为你的那点家产?”刘寒陡然抬高了音调质问道。
直接因为剃发令死去的百姓至少也得有数百万,间接因为这场灾难被杀死、饿死、虐待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刘寒虽然未曾经历那样的灾难,但他对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华夏子民有着淳朴的怜悯,他自认自己是没
有资格替历史去原谅某人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虽然不免有儒家的糟粕存在,但在这个年月,能恪守住身为汉人的衣冠,能挺直腰杆不去向蛮族低头,却是一个民族的骨气。
可是就是这些骨头硬的人,率先在这场灾难中死去,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以及无数或有名或无名的民族英雄,他们的愤怒与不甘又该向谁来倾诉?
后人有言,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虽然很偏执,甚至危言耸听,但不得不说倘若一个王朝的更替,死去的总是这些硬骨头,那活下来的这些顺民,岂不都是苟且偷生,那自己呢?
刘寒不免有些陷入混沌,不知道是该相信所谓的适者生存的生物进化论,还是应该否认那些遗失在历史中的真相,但有一点他明白,这个孙之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人在做,天在看。
“刘将军,那剃发令虽是我提出,但执行的乃是……”
“登万,听着,所谓点天灯,便是把罪大恶极之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把这厮拉出去,麻利点。”孙之獬还想辩解什么,但刘寒实在是懒得听,便直接再次对林登万下令。
林登万闻言大致理解了点天灯的含义,同时后背也是一阵发凉,他跟着刘寒这么好几年,从来没见自家大人有这等暴虐般的行为,但刚才刘寒也说了,就是因为这个人,使得平白死了几百万老百姓,林登万的心境立马就平复了。
张献忠在川蜀横行霸道好几年,都没有这个人一个坏心思杀的人多,你说可恨不可恨,林登万甚至决定这次的行刑将由他亲自监督执行。
“刘将军,饶命!饶命啊!”强装镇定的孙之獬此时再也镇定不了了,他强扯着身子跪倒在地一边给刘寒叩头一边求饶。
他虽然想不明白为何刘寒会因为剃发令要杀他,剃发令虽然惹出了不少事,也因此错杀误杀了不少人,但不管怎么着,也没伤害到他摇黄军头上,他与刘寒和摇黄军是没有任何仇怨的,可他就是想不通。
当然倘若刘寒知道这厮的想法,估计也会不屑一顾,甚至还会嘲讽两句,看来忠君爱国这事只跟人的本性有关系,跟儒家那些之乎者也关系并不大,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饱读诗书的人叛逃到蛮族那边当走狗汉奸。
林登万才不管孙之獬挣扎,直接提溜着孙之獬的一只脚就往外扯,一路上只能听到孙之獬的嚎叫声。
奶奶的腿儿,第一次见这老杂毛时,刘寒其实已经起了杀意,能让这厮多活半年,都是看在那些粮草的份儿上,本以为这厮会死在永定事变里,没曾想这厮竟逃了出来。
你说你往哪儿逃不好,偏还要往老子这儿跑,这不是阎王爷摸电线,活腻歪了吗?
孙之獬刚被带走不就,李丰和亲自过来汇报了孙之獬的家财清理问题,这一听不知道,本以为顶多也就几车细软钱财字
画古董,没曾想光是银子就有二十多万两,黄金也有八千多两,按照此时黄金白银的兑换比率,就又是八万多两。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好玩意儿,不乏两宋时期的字画,元代的青花等等。
李丰和过来就是请示一下,这些东西是直接入府库,还是另做打算。
按照刘寒的打算,银钱当然直接入府库,用来购置粮草矿石之类,至于古董字画,这玩意儿府库里实在太多了,但孙之獬这厮很明显对这些玩意儿很在行,逃命都还不忘带上的,全是好东西。
两宋字画先不说,只是那元代的青花,之前就听陈俊山说过,元代的青花流传甚少,个个价值连城,自然是交给自己保管更好。
“丰和老哥,着人去襄阳城内广贴告示,告诉百姓们那孙之獬的罪行,让百姓们晚上过来观看表演。”临了的时候,刘寒对李丰和嘱咐了一句道。
他想了想,明亡之后无华夏,这句话是不对的,明还没有亡,即便明亡了,摇黄军还在,属于汉人的气节就不会消失,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更应该扛起大旗,告诉所有有骨气的百姓,不想卑躬屈膝,不想被鞑子奴役,只有相信摇黄军。
待处理完政务,见已至傍晚,刘寒简单拉伸了一下略显酸疼的腰背,又命部下端来简单的饭菜对付了两口,这时天色已经逐渐昏暗。
而此时刘寒虽然仍旧身处府衙,但已经隐约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