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温律点了点头,哪怕是平日里最活泼大胆的小师妹在此时都沉默了一瞬,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左思右想了半天,最后竟也只是点点头,接着又扬起笑脸开了口。
“好啊好啊。”
管他什么不妥、什么男女,左右不过一场游戏,人生短短数十年,也同游戏无异,哪还有时间管什么条条框框,只需开心便是。
再看陈古楠,他此刻也点了头,坏笑着牵起了温律的手,猫儿一般的眼睛斜斜的看着他,含着点儿勾人的意味,又像是什么哀哀怨怨的苦楚,倒让温律怔愣了片刻。
他长大了,去年,他眼神里更多的还是孩子似的清澈,如今,竟已夹杂了许多他看不透的苦楚,仿佛一汪被污染的清水。
温律从不知,岁月,竟这般磨人。
“陈郎君,那你可要好好待我。”
话落,陈古楠也愣了愣,这句话……
温郎,你好狠的心……他似乎也在某天说过。
那双温热的大手紧接着便回握了上去,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揉捏着陈古楠的手背,他忙碌了数日,也难得的开了个玩笑,陈古楠笑着接上,心底里也多了几分甜蜜。
“放心吧,做我娘子,日后不用你担水来不用你洗衣,不用你劈柴来不用你做饭。”
小师妹和温律都被他逗笑了,她也忍不住地开口问了问那好似个好郎君的陈古楠。
“师哥,那温律师哥嫁过来之后要干嘛呀。”
陈古楠勾唇,扬了扬二人交握的手,神采飞扬的开口:“他什么都不用做。”
“他只要站在那里,只要能让我看见就好。”
说着说着,两人拉着的手又紧了紧,比融入骨子的拥抱还要醉人几分。
这话说的郑重,偏偏语气又同是在开玩笑似的,这誓言也好似被轻飘飘的吹走了,但却仍旧让温律的心念一动,忍不住地抬起头来望着他,心底里也蓦然升起了几分酸楚,却又带着几分希冀。
“陈古楠你小子,从哪里学来的情话,若我是个姑娘,只怕是真要闹着同你成亲了。”
陈古楠扬了扬眉,接着又将脸靠的近了些:“非得是个姑娘吗?”
“两个男子怎么能成。”
温律笑了笑,下意识反驳了句,下一秒,心底里顿时便生起了一片混沌,急忙抬头,想瞧瞧陈古楠的反应,却见他正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微颤,像振翅欲飞的蝶,再抬头时,眼中早一片清明,哪里能瞧出几分多余的情绪来。
“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好。”
温律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慌是源自于哪里,他只觉得有些心虚,于是便忙答应了这事。
三人一路上笑笑闹闹,不一会便来到了膳房,还没往嘴里扒上两口米饭,温律便又感受到了心里的慌乱,分明男子不该结合,可当这个玩笑说出口时,小师妹只欢天喜地得赞成,就连陈古楠都大大方方地施行,难不成是自己太过敏感。
还是说,是自己当真管不住自己的心?
温律越想越烦,端起茶盏便要来上一口,陈古楠却忽得凑过来,对着他柔柔一笑,眼底里的神色暧昧,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似的。
“夫人举起茶盏,可是要与我吃盏交杯酒?”
他说着,也举起茶盏,两个不同颜色的袖袍相接,缠绕,明明二人身穿的不是喜服,可却让人觉得要比那更艳上几分。
那盏刚刚还紧贴着陈古楠嘴唇的茶盏,下一秒便慢慢地递了过来,氤氲着袅袅的热气。
温律稍微迟疑了一瞬,看了看陈古楠,却发现对方早已低下头去,微红的唇瓣落在了杯沿,上唇沾了些茶水,像是滴了露珠的玫瑰花瓣,落在温律眼底,竟多了几分带着糜艳意味的引诱。
真是疯了。
温律咬咬牙,将那已经不怎么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诀,只觉荒谬。
他竟荒谬至此,将陈古楠当做了什么人!
“我去趟茅房。”
一杯水喝完,温律紧紧身上的大氅,逃也似的离开,倒是小师妹有几分茫然,抬眼看了看低笑的陈古楠,好奇地开了口。
“师哥,你刚刚怎喝的那样慢?”
“刚刚吗。”陈古楠想起温律的反应,不由狡黠一笑,“因为水太烫了。”
“好吧。”
小丫头思考了片刻,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惜她还未开情窍,哪能看得懂这二人之间的暗流汹涌,那问题的答案哪能比得上碗里的包子来得实在,她看了眼那正冒着腾腾热气的包子,忙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如今天凉了,包子冷了可就要闹肚子了。
陈古楠今日也是出乎意料地安静,没有丝毫发疯的迹象,只觉得昭凌云分外有趣,虽看着英姿飒爽的,可私底下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实在讨喜。
他感慨着,全然忘了刚见面时是如何被小师妹“收服”的,差点把自己感慨成个多愁善感的林黛玉,所幸关键时刻,温律回来了,随着又一杯的热水灌下,这一顿饭才热热闹闹地吃了下去。
待回了寝舍,几人都有些累了,倒是陈古楠又不知从哪找出了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