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劝她。”
仆妇怀疑地看她一眼,半信半疑道:“你能劝她?”
“能。”莲夫人信誓旦旦,意外地能屈能伸。
“行。”
仆妇虽被同伴说动,到底没有多耐心。既然莲夫亲口保证,她索性丢开不管。有莲夫人做替罪羊,就算人死了也同无干。
仆妇转离开,脚步消失在门外。
莲夫人没有着急开口,而继续用半碗饭。直至吃完最后一粒粟米,吐出两颗沙子,她才起走向先玉,坐到她侧,低道:“你不想活,连唯一血脉也不要了?”
先玉神情依旧麻木,手指却轻微动了动。
“先氏族诛,你心存死志,本无可厚非。可你想过公子享没有?尚且年幼,出继为臣,边没有一辈,今后该怎么办?”
“先氏获罪,我死,我子才无牵扯。”先玉终于有了反应。由于时间未开口,音变沙哑。
“无牵扯固然好,也要能大。”莲夫人俯低体附在先玉耳边道,“君上何性情,想必你也看清。想让你儿子活着,你死无用,需设法讨好一人。”
先玉眸光微闪,手指一点点收紧。
“公子珩必为世子,也会晋国国君。”莲夫人音更轻,喃喃细语流入先玉耳中,“比起我,你在宫内时间更久,必然知道更多。你见过正夫人,也经历过当年事。无妨想一想,什么才能让公子珩心动,乐意庇护你孩子。”
“你为何帮我?”先玉凝视莲夫人,目光充满审视。
“我非善人,今日提醒你为族寻一条后路。”莲夫人坦然道出目,没有丝毫遮掩,“若公子享能未来国君庇护,有幸一块封地戍守在外,请调毒氏同行。”
公子珩未来执掌大权板上钉钉。
莲夫人心中明白,她所作所为,毒氏不被抄灭族也不会受到重用,迟早沦落到氏族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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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有毒氏耳目,时机宝贵,稍纵即逝。趁传递消息渠道尚未断绝,她必须给族寻找后路,弥补鬼迷心窍犯下过错。
公子享不最佳选择,但最有实现可能。
“我要想一想。”先玉说道。
“先吃饭,吃下去才有体力。”莲夫人端起陶碗,作势要喂她。
“我来。”先玉撑起手臂,挣扎着坐起。脸色依旧惨白,容貌憔悴,所幸不再死气沉沉,总算有了几分活人子。
莲夫人递过陶碗,见她拿起木勺,挖出半勺送进嘴里,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我事发前,乐殿曾派人往南殿。”
“鹿珍?”先玉动作微顿。
“听闻公子原同公子割席,鹿氏有意同有狐氏分道扬镳。为公子享争取需尽快。”莲夫人提醒道。
“我明白。”
两人说话时,时间过飞快。
天光大亮,一阵苍凉号角传来,伴着隆隆鼓响彻肃州城四方,汇聚在宫殿上空。
“祭祀。”
为氏族成员,两人熟悉祭祀章程,也曾参与其中。然而祭祀当日也先氏被送上法场日子。
莲夫人看向先玉,后者停顿片刻,很快又拿起木勺,将剩下粟饭送入嘴里。一口接着一口,嚼也不嚼,连同沙粒一起咽入胃中。
正殿前,林珩着黑袍,头戴玉冠,恭肃立在台阶上。
在后,氏族分两班站立,袍阔袖,领口袖摆刺绣族图腾。腰间束帛带,带下垂挂玉饰和金印。
宗和祝不在队伍中。
两人提前守在祭台前,都彻夜未眠。
城内祭台共有三座,一祭天,一祭地,一祭鬼神。
宗守天祭台,祝守地祭台,另有卜守鬼神祭台。
十名巫从乡邑赶来,入城后直奔祭台。
巫披发赤足,手持骨杖,脖颈、腰间、手腕和脚踝缠绕骨链。头上压着野兽颅骨,眼窝漆黑,利齿森森,伴随着巫发出叫,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号角持续不断,苍凉亘古。鼓震耳欲聋,气势磅礴。
林珩在殿门前叠手,高道:“请父君宣祭文,敬天地,祀鬼神。”
在左右台阶上,晋侯子女有序排开,除了闭门不出公子,连年幼公子和女公子都盛装在场。
林珩三请后,礼乐奏响。
做先民打扮乐人敲击编钟,清脆韵律融入鼓和号角,随即加入笙瑟音,响遏行云,传出宫廷外。